徐莫凡看着对面的女生手中汤匙盛满了饭，後者一脸满足地一口塞进嘴里。
双颊鼓起，就像是松鼠吃着松果一样。
但没几分钟後就见女生拿着汤匙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盘子里的饭。目光没有交集，但像是在想着什麽一样，微微蹙起眉头。
「怎麽不吃了？」徐莫凡看着她，开口。
辛寒尴尬地笑了笑，抬头对上男生的视线，「我吃不下了。」盘子里的咖哩饭还剩下三分之一。
後者淡然的点头，没有多做回应。
辛寒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吃饭的样子，就像他一如既往给人的感觉一样，那样漫不经心却又不失条理，好像一切事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，不会有任何的差池。相较起多数男生的狼吞虎咽，徐莫凡吃得非常斯文。
她看得有些恍神，怎麽高中那会儿一点也不认识他现在却面对面吃着饭。思及此，辛寒轻声地笑了。
徐莫凡抬眼看了她一眼，像是在询问她在笑什麽。
辛寒这才别开视线，丢下一句「我先去结帐」然後匆匆离座。
热闹的商圈宣告着夜晚的正式降临。
喧闹、吵杂、人声鼎沸。
辛寒拿起衣架上挂着的衣服，左右量比了一番面露苦恼貌。
徐莫凡自始至终都站在她的身侧大概一步左右的距离，有些意外辛寒竟然也是喜欢逛街买衣服的女生。他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，但却微微皱眉。男生的衣服？
「徐莫凡，」拿不定主意的辛寒侧头询问，「你觉得哪一件比较好看？」拿着衣架的左右手依序挥摆。
徐莫凡目光一沉，仍旧不动声色的回答：「灰色的。」
两件衣服的样式一样，只是差在颜色的不同。
左边是深蓝色，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墨水；右边是偏浅的灰色，有一种忧郁的气息。
辛寒头一歪，然後笑了。拿着衣服转身到柜台结帐。
相较於往来的结伴的人群，辛寒和徐莫凡看起来就像是陌生人，一人在前一人在後。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谈，只是在辛寒停下脚步被路边摊贩摊子上的东西所吸引时，徐莫凡也会配合的停下脚步，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发觉，啊，他们两人是一路的。
辛寒一路走走停停，除了刚刚买的衣服之外倒也没有再买其他东西。大多时候她只是凑近看一看，把东西拿起来摸一摸後就放回了原位。
徐莫凡始终距离辛寒後方一小步的距离，墨墨黑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。
「你们男生冬天会围围巾吗？」走出店家，一阵寒风吹过，辛寒下意识的拉了拉外套的领口，缩着脖子。
「偶尔。」愣了一秒，徐莫凡淡淡地回答，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是想要做什麽。
「你喜欢灰色？」辛寒随口一问，想到的是刚才他选衣服时的毫不犹豫，就像是一种偏执的热爱，看也不看就说「灰色的」。
没有得到任何回应，辛寒抬起头看着徐莫凡，固执地等待着他的答案。半晌，才终於看到他点了头。
女生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，像是猜对了谜题而得到奖赏的小孩一样，漾着调皮的色彩。
「那蓝色呢？天空蓝，淡淡的蓝色，喜欢吗？」
徐莫凡抿了抿嘴唇，「还可以。」努力压抑眼底的情绪。
熙来攘往的人群，成双成对。
十二月的临近，商店里陈列的服饰都换上了厚重的衣袖。毛衣、毛帽、手套、围巾……不胜凡举。
他跟着辛寒的脚步停在一间小店。女生从透明的玻璃门看了看里头，然後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徐莫凡看着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陈列的围巾，手指轻轻的抚过像是在确认质地合不合适。他莫名地有些烦躁，尤其是看到她眼底的温柔。
别过头，他选择眼不见为净，即使明白这些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脑袋快速的运转着课业上的问题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
「走吧。」辛寒经过他身边，顺手推开玻璃门。
徐莫凡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後。
「回去吧。」他开口。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，力不从心的感觉油然而生，伴随着更多的是疲倦和烦躁。
「累了？」
他抬起手揉了揉眉间，闭着眼低低地应了一声。
辛寒看着他，发现他似乎心情不佳垄罩在低气压里，但这份不悦从何而来她也不明白。
随後想到，大概男生对於压马路这种的行为都会觉得厌烦吧。毕竟他们充其量也不过是勉强沾得上边的朋友而已，徐莫凡实在没有义务要这样陪着她。这麽一想，辛寒有些懊恼，连忙对着面色不佳的男生说抱歉。
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开往W大的公车站牌。他们一前一後在候车亭等着，四周的喧嚣似乎与他们格格不入，两个人都异常的安静。
上了公车後，辛寒跟下午一样往里边靠窗的位子坐，但隔了一会儿却不见男生坐下。她抬起头往男生的方向看去，用眼神询问，你为什麽不坐呢？
徐莫凡压下心底即将涌出的负面情绪，这个地方不适合抽菸……
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，末了，才终於坐下。只是坐下的瞬间就把眼睛阖上，一副「不要吵我」的样子，明显垄罩在低气压下。
越往学校的方向去，四周越是安静。只是这样的安静也增添了几分尴尬。
辛寒几度抬眼瞧了瞧徐莫凡，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选择沉默。
「进去吧。」站在宿舍楼下，徐莫凡淡淡地说道，眼神也如同他的语气一般没有任何情绪，然後转身离开。
「欸──」辛寒呐呐地朝着男生的背影喊道，音量不大但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清晰。
徐莫凡转过身，与辛寒隔着五米的距离。
看见他停下脚步，辛寒三步并作两步向前，来到他面前，站定。
「呐，送你的。」伸手将手中两个袋子递给男生，「你自己选的应该不会不喜欢吧？」眼底的局促清楚可见。
徐莫凡惊诧，突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辛寒见他迟迟没有动作，有些不知所措。没有注意到男生眼底的光彩以及暗中汹涌和不可言喻的激动。
她慢慢地收回手，有些尴尬，呐呐开口，「……真的不喜欢？」疑问语句带着忐忑，语气中透露出淡淡的失落。
徐莫凡这才终於回过神，伸手阻止女生欲收手的动作，「喜欢。」定定地看着辛寒。「只是我以为……」徐莫凡罕见地哑口，後半句话怎麽也没说出，他找不到适当的词汇去说明自己的举动。
「以为什麽？」辛寒看着他，像个初生的婴儿那样纯净的眼眸，不染一丝杂质。
徐莫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而是跟随着心底最原始的慾望，手用力一拉，将辛寒拥入怀中。
辛寒懵了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。
「辛寒，」男生低哑的嗓音毫无阻碍地传进女生的耳里。他把下巴底在女生的颈窝，有些感慨，有些如释重负，「你这样子，犯规了。」呼出的热气直窜，辛寒觉得有些挠痒，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脑袋片刻混沌，弄不清楚眼下是怎麽一回事。
──你这样子，犯规了。
可是，什麽犯规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