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……」这个大混蛋，「我跟你讲真的，下次我不会再帮你收钱了。」因为收钱的责任重大，还要像催债一样到处提醒同学缴费，没有人喜欢蹚这种浑水。
「下次再说。」白尚桓回到座位上清点报名费。
「可珣。」黄湘菱转过身来，「你开这种玩笑很差劲耶。」
「什麽？」
「在班上掉钱，就等於全班同学都有偷东西的嫌疑。」
「抱歉，我没那个意思。」
黄湘菱的眼神带着一点委屈，欲言又止地抿抿唇，回过头继续读她的书。
那模样看起来有点奇怪，况且刚才那句明明就是玩笑话，怎麽她听了反应那麽大？
更奇怪的是，平常放学後，黄湘菱总是不愿意在教室里多待一秒，但今天她收书包的动作却变得慢吞吞。
「湘菱，你要去找瑛琪吗？」我关心问着。
「今天没有……因为有事……」黄湘菱支支吾吾回答。
「你跟瑛琪吵架了？」
「没有没有，我只是想早点回家休息。」她迅速将椅子靠上，背起书包夺门而出，彷佛怕我再继续追问下去。
「她在发什麽神经？」余浩彦满脸疑惑的看着教室门口。
「不晓得。」我耸了耸肩，「你好像很在意湘菱？」
「不是在意，只是看到她就让我想到以前的自己。」余浩彦连忙摇手撇清，「其实我跟阿桓国中时也是资优班的学生，当时的班导实施『小敌人』政策，每个同学都要设定一个敌人，两两比较成绩。」
「老师这样做根本是在搞分化。」我不禁讶然。
「每当我考输小敌人的时候，都会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件很严重的错，难过到吃不下饭。搞到最後，班上充满一堆自私自利的人，向心力烂到爆，大家都只想念书不想做事，做事的永远都是那少数几个人，做不好还会被没做事的人骂，因此上高中後，我跟阿桓才不想再加入资优班。」
「我国中也是资优班，不过我们班上的感情还不错。」话虽如此，但我就读的国中算是偏乡学校，同学们的个性朴实，不像市区学校的竞争心强烈。
「因为待过资优班，我明白被踢出来都会不甘心的。就像被降转到隔壁班的数资班男生，他很怕被别人看不起，才会抬高身段去掩饰挫败的自卑，而黄湘菱则是排斥接受现实。」
「那我呢？」我反问。
「你是直接摆烂，全盘否定自己。」余浩彦说得毫不委婉。
「对！」我忍不住笑了，「我现在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，觉得自己很糟糕。」
「这其中应该也包含失恋的打击吧？」
我抿抿唇，没有否认。
「不管怎样，希望你们不要放弃自己。」他朝我摆摆手，道了声再见便走出教室。
我发了一会儿的呆，随後下楼将点名簿交到办公室，出来时发现小花趴在花台上晒太阳。
「小花的伤好了吗？」我弯下身，伸手抚摸牠的头。
牠睁开眼睛发现是我，马上翘起屁股伸了一个大懒腰，再用猫掌轻轻搔着我的手背。
我翻开书包拿出猫咪零食，抽出一条鲔鱼丝喂牠，喃喃解释：「小花，体育馆是何秉勋的地盘，我不想再见到他，分手後就没再去那里了。」
小花朝我喵呜一声，像是在安慰我。
「你真的很喜欢猫。」白尚桓清冷的嗓音传来。
「猫咪很可爱呀，撒娇时很温柔，不像狗狗那麽躁动。」我低着头说。
「会想养吗？」
「很想养，但我妈妈对猫毛过敏。」
「嗯。」白尚桓顿了下，「你跟我来。」
「做什麽？」我仰头，不解地望着他。
「来就对了。」语毕，白尚桓迳自走向校门，我迟疑了一下才抓起书包跟上去。
出了校门，我和白尚桓并肩走在下山的道路上。
「白尚桓，你的成绩那麽好，是有什麽念书的诀窍吗？」我一直对他的读书方法感到好奇。
「其实……」他轻皱眉头，有点难以启齿的说：「我很讨厌念书。」
「讨厌？」
「非常讨厌。」
「真的吗？」
「真的，我没有骗你，我很讨厌念书。」
「可是你的功课那麽好……」我被他的回答搞混了。
「就是因为讨厌念书，回家後不想再翻开课本，所以我上课时都会认真听课，不懂的就赶快搞懂，这样回家後才可以不用看书。」他再次强调。
「你只有上课听讲，回家都不看书？」我微微瞠大双眼，觉得不可思议。
「对，可是我真的非常认真在听课。」他特别加重语气，好像「非常认真听课」这点，是耗尽了他一百倍的力气，并不是件轻松的事。